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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印象·国乐》呈现民乐新印象(让传统文化活起来)
2014年06月20日
一场特殊的“大型乐剧”,先后在杭州和石家庄上演。舞台的主角不是歌唱家,而是阮、筚篥、箜篌、雷公鼓……这些从敦煌壁画上走下来的古乐器,演奏着古老的乐曲,带来不一样的民乐体验。这就是《印象·国乐》。
一方面深耕传统,复活古乐器古曲谱,另一方面创新形式,《印象·国乐》赋予民乐全新的包装与形象。
——编 者
穿越
乐器从敦煌壁画上走下,古谱从尘封千年中醒来
“每次演奏完,都觉得自己又穿越了一回。”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中的琴弦,中央民族乐团的演奏家冯满天笑道。他手中这把琴,叫做阮,已有千余年历史,从敦煌壁画上走下来。
同样穿越千年时光降临舞台的乐器,还有很多——筚篥、箜篌、雷公鼓、龙凤笛、莲花琴、葫芦琴……它们和中央民族乐团的演奏家们一起,出席了一场叫做《印象·国乐》的音乐盛会。6月15日,《印象·国乐》来到石家庄人民会堂。古雅华美的乐器、古朴苍悠的音色,为观众带来了对于民族音乐的全新体验。
穿越的不止乐器,还有乐曲。
“这尘封千年、被深埋黄沙中的古谱,我可以打开它吗?”随着琵琶演奏家吴玉霞的声音,巨幅投影缓缓展开。泛黄的纸页,谜一般的古谱符号,宛如天书。这是五弦琵琶谱《品弄》,25首敦煌古谱中的第一曲。这世上现存的最古老的乐谱,源于大唐盛世,1900年被道士王圆箓发现于藏经洞,上世纪80年代被我国学者破译。
时光辗转,古老的音符终被重新奏响。
在演出中,一件件古乐器的投影被投放在舞台上,旁边附上绚丽华美的敦煌壁画奏乐图。乐师们手持乐器逐一介绍,每种介绍完毕,都会为观众来上一段。那种美丽,一时间,整个大厅似乎都为之屏息。好一阵子,观众才似回过神来,爆发出如雷的掌声。
其实,现身于舞台上的,只是古乐器中的一小部分。这批敦煌乐器,共有50多个品种、100余件,由中央民族乐团与上海民族乐器一厂合作复原。将它们以《印象·国乐》这一独具创意的形式带到观众面前,则是导演王潮歌的功劳。而让这三方走到一起的,是他们对民族音乐共同的执着与梦想。
传承
非旅游性展示,非文物性挖掘,古乐要真正“活”在当代
古代乐器,已失传千年。仅凭一些图画和资料来让它们“复活”,难度可想而知。每一件乐器背后,无不浸透了有志者几十年的心血。已故的敦煌研究院研究馆员庄壮先生,就是其中之一。正是在他的指导下,这批敦煌乐器才得以成功面世。
1979年,庄壮第一次在莫高窟的洞壁上看到那一件件奇妙的乐器图像,从此一见钟情,开始了长达30多年的研制生涯。到1992年,54件敦煌乐器研制成功,被誉为中国音乐研究史上重要的里程碑。
但庄壮并不满足。沉睡在壁画上的乐器还有太多,他想要将它们一一唤醒。为此,他独自筹集经费,为之奔忙10多年,又研制出280多件敦煌乐器。2010年,听闻中央民族乐团有意将敦煌乐器搬上舞台,庄壮主动表示愿意尽微薄之力。
具体负责制作的,是上海民族乐器一厂的工艺师们。
图画不是照片,艺术性强、写实性差,与实物差距不小。若完全按照壁画上的尺寸,乐器的声音不仅会“呕哑嘲哳难为听”,甚至会变成发不出声的“哑巴”。因此,在敦煌乐器的复原过程中不能拘泥于古,必须根据现代声学原理进行调整。
另一方面,古代乐器由于材料、制作工艺等的局限,在品质上难以和现代乐器媲美,也不适应现代演奏方式。“古代的演出往往是在宫廷或贵族家中,场所不大,因此古乐器的音量也相对较小,在容纳几百人的现代音乐厅中肯定不适用。”上海民族乐器一厂厂长王国振说。
其实,早在2005年的时候,一厂也曾成功研制过一些敦煌乐器,在材料、形制等方面都尽力维持古乐器的“原生态”。不过,正是由于未对其“历史局限”进行“修正”,这些古乐器并不具备多少实用性,更多地带有一种学术研究的性质。
而《印象·国乐》中使用的这一批敦煌乐器,则是“进阶版”——维持了古乐器的形制和古朴的音色,但在制作过程中融入了现代材料和制作理念。这与中央民族乐团团长席强对敦煌古乐器的定位有关。早在提出合作设想之时,席强就表示,想要让敦煌古乐真正地“活”在当代,“不是旅游性的展示,也不是文物性的挖掘。”如今,不止《印象·国乐》,在中央民族乐团的其他演出上,人们也能常常看到敦煌古乐器的身影;每次演出,乐团都会向观众介绍乐器的名称、特点和它身后沉甸甸的历史。
千年古乐,又发新声。
也有人不解:既然真正的古乐器并无优越性,费尽周折去研制,又有什么意义?更何况,对一厂来说,复原敦煌乐器并没有什么经济效益。
“音乐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,每种乐器都有自己的个性,从中能体现出我们的民族个性。复原敦煌乐器,梳理乐器发展的脉络,有助于我们更清楚地认识自身的文化本源。”王国振的想法,如此简单。
推广
“民族音乐不能成为一个小圈子自娱自乐的东西”
提起民族音乐,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?
“二胡!瞎子阿炳!”
“一个古装美女在弹古筝。”
“唢呐算不算?农村办红白喜事,吹吹打打的那种乐队……”
观众们给出的答案不外乎这么几种。他们提到的曲子,也都是《喜洋洋》《二泉映月》《春江花月夜》……不是太“土”就是太“古”,难以让人产生兴趣。
正是这样的刻板印象,让民族音乐离国人越来越远。人们对爵士、摇滚等西方音乐分类耳熟能详,却说不出国乐的风格特色;家长给孩子报的兴趣班多是钢琴、小提琴、吉他……学习民族乐器的人反倒成为少数。
“民族音乐不能成为一个小圈子自娱自乐的东西!”对于这样的现状,席强感到忧虑,“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努力,比如演奏流行音乐或影视歌曲、创新演出形式,想让人们重新认识国乐。”
因此,当“以敦煌乐器为主体来演出”的设想在席强心中萌芽时,他立刻意识到:怎么演,才是至关重要的难题。于是,他找到了以实景演出闻名、却同样热爱和关注民族音乐的导演王潮歌。实景舞台剧和音乐演奏,二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。然而正是因此,王潮歌的创意就不会被音乐会的条条框框所束缚。“请王导来,就是为了打破固定程式!民族音乐需要以新的面貌立在舞台上。”席强说。
就这样,有了《印象·国乐》这一行为艺术般的“大型乐剧”,让所有关于民族音乐的刻板印象碎了一地。人们意识到,国乐并非只有“传统”这一种属性,也完全可以符合当代的审美。
无论形式如何创新,乐曲永远是不变的核心。民族音乐知音渐稀,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不够“好听”。王潮歌格外注重这一点。《印象·国乐》整场只用了一个主旋律,加以变化,用不同的乐器去表现。对于这个主题,她只有一个要求:要通俗、要好听,要让观众在离场的时候能够哼得出这旋律!
所有的努力,已经开始见到成效。
“我们接到了一些敦煌乐器的订单,都是感兴趣的爱好者作为个人收藏的。”王国振说。“哭着看完的,手掌现在拍得发麻。太棒了,想再看一遍……”一位网友在微博上这样写道。“走吧,他们不会再出来了。”满场观众已散去大半,一个男孩拉拉恋人的手,牵着仍在期盼演奏家们再次返场的姑娘离去。
原来,民族音乐的普及真的不是那么难。用王潮歌的话来说,传承,就是要让人喜欢。(记者周飞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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